傍晚,云樵一回到家,妻子急忙报告此事。听完妻子的话,云樵起先还疑惑怎么会有这种事,看到坛子和钱币后,也只好相信了。“不过……”云樵双手交叉于胸前。问题是,这些钱该如何处置呢?刘云樵任职于“金吾卫”。这官职,换成现代说法,就是大唐首都长安警局的警官。这个职位并非一般人就能担任的。在长安,从皇城北侧中央的朱雀门到南侧的明德门,有条南北向的笔直大路,此大路名为“朱雀大街”。以大街为中心,西侧称“右街”,东侧则称为“左街”。云樵负责右街的警备,所以是“右金吾卫”官员。尽管是从自家庭院挖出来的,然而,依他这种身份,能否把这笔无主钱财据为己有呢?他心中非常犹豫。这座宅邸,原本也非云樵所有。这是一百多年的老宅子。据说,最初是由从洛阳迁来长安的一名油商所建造,屋主早已几度更迭。刘家从云樵的祖父那一代才住进来。祖父刘仲虚,安史之乱时曾随玄宗逃到蜀地。眼,或给人家什么方便所获得的报酬。“这些钱来路不明,”因为是妖怪所给的,所以云樵说,“很可怕!”云樵向妻子说明,自己烦恼的是能否将“非报酬性”的金钱据为己有。“那只好扔掉喽。”“这样也……”云樵含糊其词。真要扔掉,又觉得可惜。若是给别人,更是心有不舍。如果呈报上去,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到头来,这笔钱不是落到某官吏怀抱里,便是被某人给霸占了。话虽如此,若说要把钱再埋回原处,还是不甘心。“把这当成报酬,不就得了吗?”妻子说。“嗯,可是……”“就当是那只猫吃掉鲤鱼后送给我们的回礼,这不是很好吗?”妻子又说。尽管如此,云樵仍然拿不定主意。“嗯……”他歪头苦思。“收下吧!”屋顶又传来了声音。是那只猫的声音。最后,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那真是一只好猫啊!”云樵的于是,那只猫就变成云樵家饲养的猫了。虽说饲养,却和一般人的饲养方式有些不同。总之,那只猫只在高兴时才会出现。也因此,所谓猫食,就是每晚将一尾活鱼放入水盆,再把水盆置于屋角。翌日早晨前去查看,水盆中就看不到鱼了。“喂,我想吃肉!”当猫想吃别的食物时,自己也会出声。大猫还经常预言。“傍晚要下雨罗。”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结果,无论早上天气多好,一到傍晚,果真就会下起雨来。“今天,你丈夫会晚点回来。”果然,当天云樵就会因急事而晚归。刚开始还觉得很方便,但最近那只大猫愈来愈令人感到不愉快。某天,云樵和老相好的妓女春风一度回到家。“喂,和女人幽会去啦。”他正向妻子解释晚归理由时,声音突然从天花板上传了下来。“那女人是‘雅风楼’的丽香噢。”甚至连妓女的名字都给说了出来。“那女人呀,只要一吸她的右边乳房,就会变得激情万分。”为此,云樵和妻子大吵一架。大猫全凭自己喜怒,时而现身,时而隐形。虽然有时它也会告诉云樵在什么时刻、到什么路去会捡到钱,但还是令人极为不爽。夜里,云樵与妻子行房时,冷不防有个声音会从天花板传到云樵背后说:“腰不会酸啊?”云樵家的下人们,若是说了主人坏话或偷懒一下,那只猫不知何时已经蹲在脚边。“像云樵那样小家子气的主人,真是伤脑筋!”它就模仿那人说坏话的口吻,把内容重复一次。“我要去告诉云樵,扣你的薪水!”猫说。主人和下人——两者皆不得轻松。“给我滚出去!”尽管云樵和妻子都如此要求。“不走,不走。”它完全不理会。他们只好每晚不再给它准备食物,但这么一来,厨房里总有同等量的食物一到早上就不见了。有时,云樵一大早醒过来,发现啃过的大鲤鱼被扔在床上——正是养在庭院池子里的鲤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