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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网11月26日讯 “那里应该是一个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可能比较落后,也许老鼠会很多”,“那里很神秘,听说充满了异域风情”……
六年前,当西部大开发的热潮激荡着这群热血青年的心,刚出校门的他们怀着对西藏的向往与满腔热忱,跋山涉水来到这横断山脉之间,高原独特的自然环境却在不知不觉间给大多数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高原反应与看不见的“杀手”
在平原地区生活的他们,进藏伊始,最大的感觉是每天呼吸的氧气的宝贵。他们大多数人来到昌都后都有高原反应,一到边坝县,袁凤春就感冒了三个月,甚至就连李红武这样的壮小伙,刚开始,走起路也是轻飘飘的。
而当记者走下成都至昌都的汽车时,也亲身感受了一次高原反应的“威力”——才下车就出了一身冷汗,眼前尽是刺眼的白色亮光,摇摇欲坠的感觉充斥全身,肩上的背包一下子变成了千斤巨石,似乎随时都要晕倒街头,好不容易找到落脚地,稍作休息后,却发现自己额头滚烫,浑身冷得发抖。
“心跳快、血压低,体温超过38度了,输液吸氧吧。”大夫说,这是感冒引起的发烧,外加高原反应,至少要打三天点滴。直到三天以后,走在昌都街头,记者才感觉到双腿有了力气,而呼吸也顺畅了许多。然而,因为这里含氧量低,哪怕在街上走一圈,也会明显感到比在洛阳走同样距离累上许多。
邓洪春是当地一家较大诊所的大夫,他从四川来到昌都已有三年多。他发现当地人最容易得的病有三种:高原性心脏病、结石与肠炎。最严重的是前两种,许多来西藏没几年的人,也会得这样的病。这三种病如同看不见的“杀手”,威胁着所有生活在那里的人的健康。
邓大夫告诉我们,高原性心脏病在任何年龄段都会发病,因为高原缺氧,气压又低,容易造成人体心肺扩张、增大,冠状动脉也会扩张,这病发展到最后十分危险,甚至会导致死亡;结石的多发与当地水质有关,许多地方没有自来水处理厂,生活用水来源就是河流,而这里的河水矿物含量较高,很容易在人体内形成胆肾结石;至于肠炎,这与当地百姓的饮食习惯有关。
2004年从师范学院毕业,现在在昌都一小担任音乐教师的李鸿,今年体检时查出有心肌缺血的症状,右肾有一块0.4厘米的结石,在地区二高任教的郭志峰也查出体内有结石,而他们都还不到30岁。
喝水靠挑,用电靠太阳
一公斤蒜苔14元,一袋10公斤装的大米近60元,昌都县街头小店的一碗烩面片12元……这就是西藏,一个主要消费品全靠公路运输的地方。而让这群年轻人更为困扰的,是这里得不到保障的水和电。
当2005年从洛阳师范学院毕业的孙亚洁来到察雅县中学的时候,她打开自来水管,见到里面流出来的竟是红色的泥水;今年初,边坝县中心小学的袁凤春终于结束了上山挑水的日子,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有过上山挑水的经历。尽管当地水资源丰富,但是水质较硬,而且,一到冬季,冻裂的水管让水龙头里流不出一滴水。
昌都地区的电力供给主要靠水力发电,而冬天又是河流枯水期,每到这个季节,许多地方就会限时供电,更多高海拔的地区只能靠太阳能发电。在我们沿途经过的一些乡镇,路灯上都有一块太阳能发电板。
李宗印曾经在边坝县最偏远的马武乡支教一年,那里每年有六个月的大雪封山期。在这个海拔超过4500米的乡里,与外界连通的交通方式只有一条被称为“断头公路”的小道。此外,那里白天依靠太阳能发的电量只能保障晚上供电两个小时,没有电话信号,没有网络,没有收音机,李宗印在那里支教期间几乎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
在采访中,我们了解到在类乌齐县的一所乡小学里,只有一名汉族教师,他是2004年师范学院音乐系毕业的安义。可是因为当地通讯设备上太阳能板的故障,我们没能联系上他。
孩子,带与不带,一样无奈
采访中,我们还了解到这群在昌都地区支教的年轻人中,大多数人都已结婚生子,不少人都把孩子寄养在老家,袁凤春则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有自己的辛酸与无奈。
“说句不太中听的实话,我们在这里上对不起年迈的父母,下对不起自己的小孩。”袁凤春说,自己在河南农村的父母身体都很不好,如果真有一天父母病倒在床,自己连杯水都没法倒。
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孩子的教育问题。袁凤春的孩子今年还不到两岁,中午放学后,她赶紧去在学校里的幼儿园,抱起暂时放在那里的孩子,发现孩子的棉裤已经尿湿了。袁凤春说,其实她并不愿意让孩子在西藏生活,她也担心孩子不像藏族孩子那样适应当地的环境,长期在缺氧的环境中长大会影响大脑和身体发育。然而,她和丈夫的父母身体都不好,实在没人能帮忙照顾孩子。
“我不愿意我的孩子被人称为留守儿童,可现在情况确实如此。”李鸿的孩子今年快两岁了,目前在成都,让公公婆婆照顾。作为母亲,每年她只有一次回家见孩子的机会,她很想让孩子在自己身边,可是出于和袁凤春同样的顾虑,她忍痛选择了和孩子两地分居。
买过刊的日子与一“菜”难求
孙亚洁在大学学习的是计算机科学技术专业,但在支教期间,她一直都在教英语。这个来自偃师市高龙镇的姑娘在进藏前,生活圈子从未出过洛阳市。毕业后,她背着家人,带着对西部的向往来到察雅县。
当她来到这个离地区政府所在地89公里,已是最近的一个县时,却发现这是个只有一条主街道的小县城,整个县城人口加起来还没有自己的家乡高龙村人多。县里街道上,有一间小屋子,上面写着“中国邮政”,这就是当地唯一一家邮局。她平时喜欢看《读者》、《青年文摘》等杂志,可是由于闭塞的交通,她从没有买到过当月的杂志,只能买到上一个月的过刊,甚至更早。
和孙亚洁相比,还有一些人则需要面临更为实际的问题。李鸿曾在昌都县芒达乡支教,那里离昌都县城只有73公里,可由于恶劣的交通,坐客车需要8个小时才能到县里。芒达乡每年10月开始下雪,5至7月则频发泥石流。今年6月,因道路塌方,外面的蔬菜运不进来,李鸿只好和其他老师一起上山挖野菜吃。而李宗印曾经待过的马武乡几乎常年见不到蔬菜,他后来因为缺乏维生素得了皮肤病,至今脖子后面还有一块未愈的痕迹……
与内地迥异的高原环境和生活习惯的差异,并没有逼迫这群年轻人离开讲台;面对困难重重的生活与艰苦的条件,这群年轻人依然留了下来。他们究竟为何要在西藏扎根,这里到底有什么让他们舍弃不了?敬请关注后续报道。
(记者 李砺瑾 通讯员 许建辉 霍绍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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