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什么是岁月偷不走的

hanzongdong

    时间堆积多了，便成为了岁月。都说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岁月也可以偷走一切。但我想，总有时间改变不了的东西，总有岁月偷不走的东西。
“八一”节前的一天，正在上班的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直呼我的名字，这声音似曾相识，仔细辨识仍然不知其人，问他是谁，他说建军节那天在北京搞一次十一中队复员老兵聚会，问我去不去，我说这是好事肯定赴约，问他会有哪些人到场，他说到时候就知道了，临挂电话时才自报家门。好生尴尬，这不是我当新兵时的一位老兵伟吗？伟看上去跟我们那批新兵差不多大，他说话很幽默，老爱逗我们新兵蛋子，算算他复员已有七八年了，声音都变粗了。
岁月不饶人，距我离开部队也已经五六年了。复员后，我留在北京发展，跟我同年入伍的战友们大多离开北京闯荡。五六年间该有多少事情在发生，大家都在为着生计和前程奔忙，一时间断了联系。其实，这几年很想找老战友喝喝茶聊聊天，特别是孤寂失意时。这次战友聚会得以实现，听说是有复员老兵在QQ上建立了十一中队老兵群，战友找战友，很快就联系上了。临去的前一天晚上，我失眠了，好奇怪，以前每次从北京回老家的前一天通常会有失眠的习惯，而经过世事的浸泡，我已过了容易激动的年纪，这次辗转反侧厉害，一直想象着老兵们现在的样子。
聚会的日子到了，我把自己好生收拾了一番才出门，赶到聚会地点时，有不少老兵前天就到了，还有一些人刚下火车正往聚会地赶路。一只脚还未跨进聚会大厅，十几个老兵似湍急的潮水涌了过来，一个个跟我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又是摸脸又是摸头，好不欢喜。
终于见面了。一个个互留电话，询问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成家了吗，有孩子了吗……直来直去的汉子一个个变得婆婆妈妈起来，感情深一口闷，来，喝酒，走一个，抢话筒唱“我的老班长”，唱“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有老兵笑着问二排四班长：“那时候，你训练我们咋那么狠啊！”，四班长笑哈哈地说：“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记着啊，还不老练，看来要再操练一回……”，一阵哄笑，什么都不说了，感情全在这酒里，来，再走一个，大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我喝酒过敏，但还是连干了几盅。见我脸成了红苹果，坐在我一旁的战友山东聊城的徐老弟喝了自己酒杯的，又连忙帮我挡酒。桌上的其他战友说我俩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以前当兵是，现在脱了军装依然是。用东北人的说法，那感情，杠杠的。
提起小徐，他可是当兵时睡在我上铺的兄弟。那时，我们同排不同班，当兵第二年一起选拔到教导大队参加正（副）班长预提培训，我动作不好领悟慢，曾多次试图放弃，三个月他一直鼓励我，跑五公里我掉队时他一直拉着我跑完全程，练擒敌配套他主动要求跟我合作（怕别的战友嫌我慢），要不是他的处处援手，我肯定熬不过来。驻训结束回老连队后，我们分在同一个班，而且是上下铺，同吃饭同训练同学习同执勤，比亲兄弟还亲。后来因为一点小矛盾，复员后我再也没联系过他。这次见面时，小徐拉着他爱人到我跟前介绍说，“媳妇，这是我当兵时最好的兄弟，我们一起合张影”，把手言欢，曾经的干戈不快一笑而过，战友永远都是战友，做兄弟永远都是兄弟。
这次聚会有很多事情没想到，特别是欣喜地见到了曾经以为再也不会碰面的湖南邵阳的廖老兵。记得，廖老兵复员时把部队准备给他在路上吃的一大袋食物都分给了我们班四个新兵，登车了还不断叮嘱我们要好好干，给他写信。现在想想，那时我们真没心没肺，连一个贺卡都忘记了给他寄，他该多伤心。这次见面，他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关照小弟，问我有没有事情他能够帮助，廖老兵，小弟我罚酒赔个不是，以后一定要常联系常走动。
其实，很想见到河北辛集的赵班长，他因为工作缘故未能赴约。事后在QQ群里找到他的号码，跟他打招呼。赵班长显然很惊讶，留言说“没想到我们丹枫还记得我，那个时候我对你们要求那么苛刻，你们很多人肯定特恨我，能收到你的问候很高兴，感谢兄弟……”
怎么会不记得？虽然赵班长只带了我们班一年，但我还是觉得他是最牛的班长。入伍第二年的八月，我从教导大队驻训回来，赵班长把我分到他们班。那时赵班长身兼二排代排长，编岗哨时多出一个机动哨，便安排我晚上跟他一起去使馆区查哨。我的很多同年兵特羡慕我，因为我一个月可以不执勤，还能睡通宵（使馆哨兵最大的美事恐怕就是当机动睡通宵）。晚风习习，班长骑车带着我穿过使馆区，经过一个个岗哨，哨兵给他一一敬礼，那时看他好英武，还一度成为他的粉丝。有时候查哨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赵班长请客买零食。当然，我犯错误了，他照样狠狠地练我，让我一口气做一千个俯卧撑或者五十个单杠引体向上，每次都累成个狗样子，但我从未怨过他。班里的战友们背地里说他一张臭脸铁石心肠，但赵班长复员上车时抱着我们班的几个兄弟哭得一塌糊涂，那一幕我永远都忘不了。
这次天南海北聚到北京的复员老兵超过了五十人，每个人都是请假专程赶来的。结束时，大家依依不舍不肯散场，最后还是一起约定：五年、十年乃至二十年后还要再相聚。
战友，永远都是战友。即使一别经年，岁月这个“神偷”，偷走了容颜，偷走了青春，偷走了我们所拥有的、珍惜的、憧憬的，但总有岁月偷也偷不走的……

中秋子

即使一别经年，岁月这个“神偷”，偷走了容颜，偷走了青春，偷走了我们所拥有的、珍惜的、憧憬的，但总有岁月偷也偷不走的……

岁月偷不走的是情感和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