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暖和我就暖和

天池山

        父亲从乡下来城里，捎了些玉米面、山药之类的杂粮。和往常一样，他放下东西，起身要走。　　父亲向来寡言，我也多年不曾和他说过体己的话。所以就没有再做挽留，送父亲下楼时，他看见我走路一瘸一拐的，问，怎么了？
　　没等我回答，一边的爱人嘴快，告诉他，天一冷，我关节炎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父亲“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我心里有些失落，哪怕父亲淡淡地说声“穿厚些哦”，我也会好受些，可是他没有。
　　到楼下时，父亲停了下来，说，最近气温骤降，好不容易来趟城，我想要你们陪我转转，买条羽绒裤什么的。
　　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陪父亲逛过街，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略微尽些孝心，自然高兴。可是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浑身上下，便有些犹豫。
　　不为其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穿着打扮有些出不去门。
　　我怀孕七八个月了，之前的衣服通通无法套在身上，无奈我把爱人的衣裤收集起来，不管颜色款式内穿外穿，只要可以套在身上的，统统往身上套。一层一层的，简直把自己包成了粽子，既难看又不暖和。
　　爱人也说过给我新买件合体的羽绒裤，可我坚决不肯。觉得只差两个来月临盆，另买新衣实在是不值当。
　　我稍微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父亲的要求。我那可怜的虚荣心，不足以让我拒绝父亲的请求。
　　父亲显然很少逛商场。一直往女装部瞟。经常看着那些宽大的羽绒裤探询。父亲骨架宽厚，人也略胖，看他那腰身，绝对与我现在的尺寸不差上下。导购小姐总是微笑地拒绝了他，对不起，这个是女款。
　　父亲仍然心存希望，他指着我，那她可以穿吗？柜员瞄了我很久，才告诉他，若她穿，估计得男款。
　　或许是体恤我的行动不便，最后，父亲在某个羽绒服专卖店匆匆挑中了一条羽绒裤。回去后父亲破天荒地说，我去楼上坐一会儿，暖暖身子，喝口水再走。
　　送走父亲后，我和爱人突然发现他新买的羽绒裤落在了沙发上。
　　我赶紧拨通了他的手机，父亲在那边蹬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说，就是给你买的，赶快换上，你暖和，爸爸就暖和了！
　　挂掉了电话，我的眼睛蓦然蒙上了一层薄雾。
　　“你暖和，爸爸就暖和了。”原来，寡言的父亲，心里隐藏着许多温暖贴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