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留守儿童居全国之冠 角落里品味孤独人生

逍遥者

核心提示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大量农村青壮年进入城市，一些幸运的孩子随父母拥入城市，但更多的孩子留在了农村，他们由自己的祖父母或其他亲戚照料，人们习惯称他们是“留守儿童”。

3年前，中组部、全国妇联等七部委组成调研组到河南就留守儿童问题进行调研，调研结果显示，我省农村仅14周岁以下的留守儿童就已经达到250万，数量居全国之冠。

孩子是祖国的明天和未来，随着留守儿童问题浮出水面，“恶性事件”频繁曝光，他们的学习、生活、人格、品行等方面也存在一定问题，不断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尤其是近期发生在洛阳市嵩县的留守儿童被杀案，再次让人们的目光聚焦到这一弱势群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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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岁孩子

被扔进水渠

今年春节过后，嵩县田湖镇和店村10岁的小龙还未迎来和煦的春风，就伴着寒风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提到孙子的死，尽管已过去很多天，但殷军成老人仍忍不住号啕大哭。2月12日，小龙和3个小伙伴玩耍时，被邻村一名青年打死。家人寻找一天两夜后，最终在水渠里打捞出了小龙的尸体。

据殷军成介绍，由于家里条件比较困难，他儿子和儿媳常年在深圳打工，孙子小龙由他和老伴儿带着生活。事发当日21时许，外出玩耍的小龙还没有回家，看着黑透的夜空，他和老伴儿连忙外出找寻。然而，找了一个晚上，他们也没有发现小龙的踪影。第二天一大早，殷军成听说小龙曾跟本村的小朋友一起玩，他马上找到那个小朋友询问小龙的下落,却被告知：小龙被一个青年人殴打后拉走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殷军成慌了，连忙找同村的人一起寻找小龙。中午时分，村民发现村外的水渠岸边有血迹，便怀疑小龙被扔进了水渠里。殷军成一边报案，一边让人在水渠中打捞。直到2月14日9时许，小龙的尸体才被人们从水渠中打捞上岸。

据嵩县公安局负责人介绍，2月13日8时许，该局田湖派出所接到群众报案，称10岁的小龙一夜未归，听说前一天晚上被人殴打。一接到案情，警方就立即开展了侦破工作，2月13日晚将犯罪嫌疑人汪某抓获。经讯问，汪某供述了2月12日晚案发的经过：19时许，汪某在路边见小龙和几个孩子玩耍，就朝小龙蹬了一脚，之后遭到小龙辱骂发生争执。“汪某随即对小龙进行殴打直至小龙休克，然后又将小龙扔到了水渠中，才致使小龙死亡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十六条规定，父母因外出务工或者其他原因不能履行对未成年人监护职责的，应当委托有监护能力的其他成年人代为监护。

在现实生活中，年轻父母纷纷外出，留下照管孩子的大部分是没有监护能力的隔代老人。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小龙的父母已经出去6年，无法对孩子监管，平时只是打电话询问小龙的情况，暑假的时候把小龙接过去待一段时间就又送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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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2011年4月1日，由国内几十家主流媒体和众多网友发起的“贫困山区小学生免费午餐计划”正式实施，国家级贫困县——鲁山县西北部的观音寺乡桐树庄小学成为我省第一个试点。记者在该小学了解到，该校大部分为留守儿童，在父母外出打工的情况下，孩子们吃饭都成问题。

桐树庄小学共有7个班级150名学生，其中大多数孩子上学都要翻山过河，因该村至今尚未享受到“村村通”政策，崎岖不平的山路让孩子们的求学之路异常艰难。

据该校一老师介绍，有些学生一天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在4小时左右，不少人中午放学必须匆匆回家吃饭，然后马不停蹄返回学校上课。该校六年级的学生冯晓航家住竹园村黄背洼组，每天5时许就起床。“由于她的父母都在外打工，早上她基本上没吃过饭，每次来学校都是带些邻居蒸的馍当干粮，有时候一次要吃一个星期，挖些野菜吃，喝自来水更是正常不过了。”

郭铁定是登封市东华镇东华村村民，去年麦收过后，他的长子和媳妇到山东打工，临行前，将两岁的孙女贝贝托付给他老两口照管。2011年6月30日上午，次子也外出打工，把两岁多的孙子宝宝也托付给了他们。

据郭铁定讲，6月30日晚，他在屋子地上铺了张凉席，祖孙四人坐在凉席上看电视。21时许，他听见隔壁邻居家有争吵声，就出去劝架。约过了10分钟，他听到老伴的惊叫声马上跑回了家。当时他看到滚滚浓烟从屋里往外蹿，老伴正在院子里挣扎。“我上前先把老伴身上的火扑灭，就和老伴赶紧冲进屋中将贝贝和宝宝抱了出来，但两个孩子还是被烧伤，贝贝的烧伤面积达到99%，当时都有生命危险，宝宝四肢都是重度烧伤。”说到这，郭铁定禁不住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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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成了侵害目标

菅卫华，许昌市魏都区法院法官，长期关爱留守儿童。提起留守儿童的问题，他长叹一声：“留守儿童的安全问题非常重要。”今年春节，按照追踪回访考查制度，菅卫华给自己审理过的案件涉及的留守儿童一一打了电话。“我一直放心不下的是今年才7岁的可可，因为去年她和另外两名留守儿童成了犯罪分子的侵害目标。”

去年3月，与可可同村的马某在外闯荡几年后，衣着光鲜地回了村。马某对村里人说，他在外边组织了一个歌舞团，平时带着团里的演员四处演出，收入不菲。这次回村，他是为了挑选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当小演员。

一听这话，很多家长将孩子送到了马某面前“面试”，然而，恰恰父母都在外打工、只有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照看的可可和另外两名留守儿童被选中。当时，马某承诺每年发给每个孩子演出“工资”5000元。

可可等3个孩子被马某带到郑州后，就被囚禁起来练习扒窃功夫。不到一个月时间，在马某的威吓毒打下，3个孩子便被马某训练成了“盗窃高手”。之后，马某找来张某等3人，让他们每人带一个孩子为一组，并规定每组每天要偷4部手机、1000元钱、两个皮包。完成任务的组晚上回去可以吃饭，并奖100元钱；完不成任务的，除了不能吃饭，还要挨打。

当年7月，可可在许昌市行窃时被抓到。至此，这起带领教唆留守儿童盗窃案浮出水面，3个孩子在案发后被送回甘肃老家。得知自己的孩子被别人当成了盗窃工具，3个孩子的父母痛不欲生。

小燕是林州市西部村庄的留守孩子，在父母外出打工后，她遭遇同村的一名老头儿的强暴。“那时小燕才12岁，还是一个读六年级的小学生，可那个‘禽兽大爷’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先后多次将小燕威胁诱骗到一偏僻的猪场实施犯罪，每次还想尽办法恐吓小燕不能跟大人说。”菅卫华愤恨地说。

自从被强暴后，小燕下体一直疼，还开始尿床。但因为父母不在身边，种种异常都无人获知。小燕开始变得沉默、自闭，直到小燕怀孕7个月后，她的父母回家时才对小燕的状态起了疑心。最终，在父母的多次询问下，小燕才哭诉自己多次被人强暴的事情。之后，小燕待在家里再也不敢出门，如果非要出门，就会先从窗户看看院中有没有人。

针对这类情况，河南省社科院的心理学专家李怀玉表示，如果不及时对这类孩子进行心理疏导，身体上的重创和精神上的恐惧会把他们压垮。

4

冰冷心灵期盼温暖

记者在采访中，看了一个叫琳琳的小姑娘写给父母的一封信：

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没有你们的身影。奶奶常说，我3个月时你们便离开了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打什么“工”，她养我十几年了……每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总不好受。

5岁那年，我上学了。看到很多小朋友都有自己的父母陪着，我常常会羡慕地、呆呆地看着他们……直到现在，上学路上有你们的陪伴仍是我的奢望，哪怕只有一次。

上学期，爷爷八十大寿，本以为你们能在家多待几天，会陪我去学校报名，但8月29日的清晨，你们还是留下那无情的钱匆匆地走了。我没有送你们，只在那曾经充满了笑声的空荡荡的屋里哭泣。

现在，我已经12岁了，我的生日你们记得很清楚，每次都会打来一个电话，或买几件衣服寄给我，可人从未回来。我的每一个生日都从未有过惊喜，只有一个惦记。

……

看到这，记者已是满眼泪水，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琳琳对爱的呼唤。

2月21日上午，记者见到了乐乐，他今年8岁。他告诉记者，他的爸爸妈妈去了新疆打工，姐姐也和爸妈一起去了，现在他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爸妈了。”乐乐低着头说。

现在乐乐在当地一家寄宿学校上小学二年级。他说，他的老家是一个小村庄，村里的小伙伴特别羡慕他可以在城里上学，其实他内心特别羡慕在村里上学的小伙伴，因为他们能每天回家见爸妈。

乐乐的老师告诉记者，乐乐学习成绩不错，但他的爸妈却没有来看过他。“尽管如此，每次同学们问乐乐他的爸妈在哪儿，他都会会很骄傲地说，‘我的爸妈在盛产葡萄的新疆’。”

其实，乐乐没有吃过新疆葡萄。因为，爸妈从来没有带回来过。

或许这些孩子不需要太多的物质，也许一个关爱的眼神、一个甜蜜的微笑、一个温暖的肩膀，就能让他们高兴不已。然而，就是这个也许，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记者 李俊晓/文 记者 王富晓/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