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把“慢”当文化

逍遥者

与其说是性格决定命运，倒不如说是现实的缺陷造就了一些地方慢的文化
　　
　　每年6月至10月，是墨西哥城的雨季。频繁的大雨，让卧室漏雨了。
　　尽管心急如焚，但修理工远不如降水来的准时。说好八点半，不到九点半绝不现身。周围的中国同事早已习惯：墨西哥人向来不准时。
　　很多事情都能印证，慢，是这里的生活哲学。办居留手续，没四五趟不行；银行取钱，排半小时正常；餐厅点完单，40分钟才上菜……慢节奏的社会文化，甚至让一些官方活动都得推迟时间：要等待姗姗来迟的嘉宾和记者。有人甚至戏称：在拉美，只有电视节目是准时的。
　　对中国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但对拉美人，时间似乎是来享受的。上班可以迟到，但下班一定准时，享受生活，比挣钱重要得多。不少中国商人感慨，给当地雇员多少加班费，他们都不愿意在周六日工作。
　　不同的理念和文化，或许可以解释这些现象。在“文化决定论”者看来，曾作为西班牙和葡萄牙殖民地的拉丁美洲，继承了前宗主国悠闲、惬意的慢节奏文化，重视福利，厌恶加班。就连巴西前财长弗拉加都说：“在这方面，我们似乎无法摆脱我们的伊比利亚起源。”
　　不过这似乎无法回答，为什么墨西哥银行柜台办理一位客户所花的时间，够中国银行办理三个人；为什么把糖运往巴西圣保罗港的卡车，通常会在码头入口等待两三天。
　　答案可能在文化之外。
　　经合组织的调查显示，墨西哥仅有47％的青少年接受初中教育，继续完成高中的不到20％，中学生的数学及格率更不及50％。连墨西哥媒体都常反思：如何提高劳动力素质，胜任现代服务业的要求。
　　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巴西比肩北欧的税收负担和福利支出水平，让企业和政府无力投资道路港口等基础设施，仓储空间和搬运设备不足，于是水果烂在车上，商场供不上货，慢的同时，还造就超越纽约的物价水平。
　　因此，正如当地媒体批评的，与其说是性格决定命运，不如说是现实的缺陷造就了慢的文化。如果墨西哥教育经费能够更多用于培训教师、兴建校舍，“而不是让教育工会主席去美国做整容手术”，那么劳动力素质必有质的飞跃；如果巴西不过早背上高福利的包袱，将钱用在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物价水平上，恐怕也不会出现圣保罗港式的奇观。
　　慢文化不是坏事，快速消费时代，有时还应倡导放下脚步细细体味一晃而过的风景，但前提最好是既能放慢脚步也能加速奔跑，倘若“慢”是因为根本快不起来，恐怕就不好用“文化”一笔带过了。